火
○潘文良 撰
◎十八
翌日
阿文在三棵大榕下的空地上，教大夥打拳弄棍……
大公仔躺在一旁的椅上指。
雪姐跟婷，坐在一旁的石椅上，欣大夥的「表演」。
大夥咿咿呀呀呼呼嘿嘿……的著木棍，如上的，一般呢！
一的喇叭，突然了
差李的，走到大公仔旁，上一封信，叫道「大公仔！你好！是恁媳的批啦！」 （。 批信。 啉喝。 茶倒茶。）
大公仔接信，叫道「好好好！多！啉茶啦！阿文！茶！」
阿文了，扔了木棍～抱拳作揖，叫道「是！」阿文叫著，便跑到石桌旁去倒茶。
差李的叫道「我家己著好～我家己著好。」 （家己自己。）
阿文倒了一杯茶，本想差李的，可是他一，又把手了回～自己喝了，又灌了杯，才把杯子，拿差李仔。
差李的，喝了杯茶，拍了阿文一下肩膀，叫道「你即功夫，有步？」 （即在。）
阿文叫道「有啊！我表演予你看」阿文叫著，退了步，往木棍一踩～一踢木棍便平平地了起。 阿文伸手接了，便木棍呼呼地，旋了起。
差李的叫道「嗯……有步！有步！害！我叫囡你，好好？」
阿文叫道「好啊！」阿文停下作，叫道「但是伊做我的徒弟仔！」
差李的，上前摸了摸阿文的，笑道「你偌恁，著想要做父!?」
阿文叫道「好功夫……功夫好，著使做父啊！」
大公仔突然「呵……」的了口。
差李的，身叫道「是按怎哩？ 哪咧吐大？」
大公仔道「哈啊……啊著阮媳老父身去啦！」（身去世。）
又是一「不幸」的消息……
大家一，心情又「沉」了下去……
…………
※ ※ ※ ※
第二天
阿文便跟著爸爸、，一起到「下港」去……
…………
阿文一去十天，回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婷到了婷家口，婷家，大深，一得失望得很。
…………
一星期去了婷回。
阿文以婷一家人，是「出」去玩了呢！（因婷先前有。）可是竟然到前天，婷回……
阿文不禁叫道「阿田！你知不知道婷她去哪了啊？」
阿田答道「不知道！」
阿文道「你以前不是都喜叫『我知道』的？ 怎不知道呢？」
阿田叫道「她又告我，我怎知道？」
阿章叫道「我知道！」
阿文叫道「你知道!? 那你啊！」
阿章道「了你死！」
阿文叫道「怎了嘛？」
阿章叫道「她搬走了……」
阿文地叫道「什!? 你什？」
阿章叫道「她搬走了……」
阿文叫「人！」
阿章叫道「真的啦！」
阿文叫道「你人！」
阿章叫道「你不相信，我也法。」
阿文著眉，叫道「怎搬走呢？」
阿章叫道「我也不知道！」
阿文了，不知怎的，眼竟然流了出……
阿田看得不禁叫道「阿文！你哭什啊？」
阿章叫道「我知道！」
阿田道「你知道什？」
阿章笑道「他『太太』跑了嘛！」
阿田晃了晃，方才明白阿章的「！」了一，竟然「哈哈哈哈……」的笑了起。
阿章叫道「你笑什笑？」
阿田答道「下子，阿文跟婷，就好像那『小放牛』，跟『外的女』一……」
阿章笑道「婷只是搬走了而已，又不是『消失不』，哪有一？」
阿田笑道「就很了……要是『不』的，那阿文，不就成『火』，去找婷了？」
阿章得不禁「哼哼哈哈哈哈……」的笑了起。
阿田叫道「上次，阿不是把『外的女』，叫成〈婷〉？ 要是下成真的，那可就真的是……真的是那……那……！『史重演』！」
阿章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
阿文一也提不起，去理阿章跟阿田，在耳、在心……一，竟然如泉水般的了出，悻悻然地，走向家去
阿章看得道「哼嗯……真可！我爸啊！他阿文跟婷『婚』呢！以後大，就他婚……啊下婷跑了……阿文真可！」
阿田道「奇怪！婷她，怎搬就搬咧？」
阿章答道「我可就不知道了……」
…………
阿文回到家～坐在椅上抽噎著。
大公仔走到大，看到阿文在哭，不禁叫道「阿文！啊你是咧哭啥啦？」
阿文叫道「阿公……婷是是搬走啊？」
大公看了阿文好，便了。
阿文看了，叫道「你人！」
大公仔叫道「我你要啥？」
阿文叫道「人……」阿文叫著，跳到地上～往外就跑……一口，跑到「老地方」（大石），坐了好半天，又到林～湖～溪畔～果……就像「魂」似的，晃到太收拾了彩霞「回家」去了，方才拖著一又重、又了的拖鞋，走回到家……
阿文晚吃口，便跑房～趴到床上，眼竟又一滴滴的了出……阿文忽然想到明天是「返校日」，於是便起身～了坐到桌前去「整理包」……阿文拉出久未打的抽，竟婷那三本（一年到三年）「什也不阿文看的日」。阿文拿了出大致翻了一下，婷的日，竟然每一天，都有〈阿文〉的存在……阿文看著看著，也跟著回想去的滴滴，水又不地，了出…… 阿文看了好，便翻到暑假的，每一上，竟然都是斑斑的痕……看之後，才知道婷一家人，什搬走……
原婷的「好」，是因博被人家「」了，掉了自己名下（在城）的一房子，後，遇到了小的同，一起到寺去，了父的一番示，突然「如初醒」，方才「回」……
阿文到「下港」去的第二天，婷的，自己下去菜，了避一小孩子，竟把到下，撞得七八糟的……在在「台大院」……阿福伯也生病了，跟阿福，子接回到家去了。婷的爸爸，了公司、了就近照太太……於是便定先搬到城去住。
阿文看到最後一篇，上面著
阿文！今天，我就要搬家了……
阿文！再了……
我信你的……你也要信我！
有一天，我回找你的。
到候，我再去看火。
再了！阿文！
祝你
健康快！
平安如意！
阿文看了，一也悲也喜……眼鼻涕，流了面，不禁吸了吸鼻涕，掏出手帕，打手帕到了一淡淡的茉莉花香，又不得用了；阿文於是便到浴室去洗了把，回到房，看看候，也不早了，於是便把包整理好了～躺到床上，心想〔不定，明天到校，就看到婷……〕阿文想著想著，水又了出……也不知了多久，方才睡了……
阿文一喊著婷，一奔跑著……不停的叫著、跑著跑遍了的田野，也找不到婷；跑遍了山林溪谷，也看到婷的影……阿文跑啊跑啊……太下山了～月亮上了……阿文竟然提著一，是跑叫著婷找～西找～田找～林找……跑得好累、好、好渴、好急……汗水和水，像雨一般的，撒落在花、草、、石和大地上……化作明天早晨，的露珠。
阿文跑的足，一步步的足印，都化作落，著一的跫音；一句句的喊，若清晨初醒的，那宏、那亮……地，化成呼的；地，化成悄悄的……
阿文了，再也喊不出音了……阿文不停的奔跑著、努力地奔跑著……
阿文自己「功」了，比武小〈草上、水上〉的功要害，竟然能空跑丈的深；能像蜻蜓水一，跳湖面；一，就能越山峰……阿文後，自己竟然了呀……呀……到的梢上、到浩浩的夜空之中……阿文了大半天，到小坡地上的大石上空，突然
那位眉、持杖的神仙，出在大石上……
阿文便朝那位神仙去……但是怎，也不到神仙那，就像是水族箱的，永游不出那薄薄的玻璃…… 阿文拚命的，不到……怎也不到；阿文又急、又好高直想去神仙〔婷到哪去了？〕
神仙「呵呵呵呵……呵！」又沉又重、又又的笑了一，道「我把你……成火吧……」
阿文得愣在空中，心叫道〔我不要成火……不要成火……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神仙突然起杖，往阿文一指一道金光，射向阿文……
阿文得了又躲、躲了就逃……命似的向前奔……心叫道〔我不要成火……成火，火找不到外的女……我不要成火……成火，我就找不到婷了……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阿文一口，了十里
神仙的杖，所射出的金色光，是又又……一下子，就照到了阿文的上
阿文自己的身，竟然黑了……
竟手而出，黏到阿文的屁股上……
阿文身一竟成了一三尺多的火……阿文一慌非常，怎叫，也音……
神仙「呵呵呵呵呵……呵！」的笑了一，拐杖又朝阿文一指
阿文一罩在金光之中，突然口中，吐出一群又一群的小火……阿文吐著吐著，吐到後，自己（的身）消失了大火，化作的小火，向四野八方……
神仙拂、「呵呵呵呵呵……」的笑著。
阿文（的意）好、好恨、好不甘……心直叫道〔我不要成火……我不要……不要……〕阿文（的意）突然「一念心起」便把向十方的火，「凝聚」了回火各向神仙……
神仙起拐杖又又舞的，怎也法火。
阿文又又恨……心直叫道〔你把我回阿文……我不要成火，我不要成火……我不是小放牛……你快把我回阿文……不然我就把你吞掉……快把我成阿文……〕
神仙一愣住了……呆呆的看著火在眼前、在身旁旋……神仙不禁叫道「我了？」
阿文心叫道〔你了……你了！阿文不是小放牛……阿文不能成火，你快把我回阿文……〕
神仙叫道「我了？ 好吧！我把你回」神仙著，起拐杖，在空中了，一，杖末端，向十方散放出的光芒，把所有的火，全部集聚了起
阿文自己如「倒」一般所有的火，都「口中」了去，地，回了大火……接著，屁股上的，了；色的火，回阿文的；黑的火身，回了阿文的身……阿文地，降落到大石上，得直叫道「神仙啊……神仙啊……你啊！你！」
神仙拂著「呵呵呵呵呵…………」的笑得跟一似的，往月亮的方向，身然而去……
阿文一念心起，叫道「神仙啊……把小放牛，也回好？」
神仙地笑道「呵呵呵呵……他是他……呵呵呵呵……那是他的事，你可不必管……呵呵呵呵呵……」
阿文叫道「做人要有同情心……你是神仙，更要有同情心耶！」
神仙「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的笑著，消失在不的黑暗之中。
一切都了天上的月娘，慈祥的微笑著；星星眨著眼睛、山的睡著；流水、草，都地哼著曲；是千百，柔的手，地，著大地的……芈
阿文不再哭泣、不再找……想起婷的，心不禁叫道〔相信有一天，婷回的…… 不定明天，我就可以到婷了……〕
…………
全文完。
◎後
阿文在地上爬的候（一左右），就上火了……
夏天的夜，左右舍，喜聚到院子一件草、一矮桌、泡一茶……天南地北的聊；有，古今；有，些神鬼古、笑妙事、奇人……小孩；偶，吟作、唱作的；或是棋挑夜。
阿文除了故事、看星星之外，最的，就是「火」了小，於那小小小小的、亮的「西」，就感到很神奇、很妙、很有趣……得藏著一有人知的神秘故事。
阿母阿文一左右，有晚在院子乘，了半天也不睡，手一直指著田那（的火）。 後，把阿文放到草上，屋子去拿水，一眼，竟然不阿文人影，大家得到找了一片，居然在田埂上，阿文手抓著一火，著小手「……」的叫著。
阿文走路了，就迫不及待的，拉著家的阿姨，要她去抓火看她手操竹扇，屋前茨後、田旁的追追去；阿文也拿了玻罐子屋前茨後、田旁的跟跟去……直到抓一罐火，才肯回家。
那耀耀的小西，不知有什力量，竟深深地，吸引著阿文，每晚是要看著入睡呢！
「曾祖父」走後（大概是在阿文「五、六」），阿文便「搬床」了，一人在阿祖的大房睡，自己也去抓一袋火回，要睡的候，便去抓一袋火回～放到房；火，得整房都是亮一下、那亮一下……火舞著，有著圈圈、有成波浪、有又像疾箭直射、有又像流星而……在黑暗中，穿梭交……啊！啊！也就的，成多多，美人的……
後，搬一人家，有大姐姐跟噢妹（大姐姐大阿文五、六，而噢妹跟阿文同），阿文就常跟她，一起去捉火、一起睡、一起作……
阿文於是就更喜火了。
得小候（小），大夥常在晚上，去「番薯」……
在「等吃（番薯）」的空，大夥是叫阿文「故事」。
阿文，就了很多故事，所以很故事（只可惜是「害羞的小男孩」，不敢「上台」去）得跟收音，那些「古」的一好呢！每次，是得天花、口沫、腔改、比手、有有、多多姿……使得大夥，得目瞪口呆的。
阿文常常要大夥去抓「火」才要故事。
大夥得很奇怪，常道「你怎那喜火？ 每次都要我抓你？」
阿文笑道「你不喜？」
他道「喜是喜啊！不，你好像特喜耶！什？」
阿文是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喜嘛！」
阿文後，便教大夥多「火」的或到菜，找些管，多火，就像一支著青光的「」大夥在黑暗「相」，得天翻地裂、倒石散、日月光…… 或是把火，在塑袋，做一光亮亮的球大夥玩「一二」的，由於天黑，而且大家眼，只有一「球」在，常常撞得人仰翻、眼黑；有的故意蛋，冷不防「出了一」，害得人家摔了走狗吃食、四朝天，跌掉蛀牙、踢扭了，也是常有的事情；不然，就是用它玩「排球」阿文常常在一旁看，看那光亮的球，在空中翻去的，以那是一特大的火呢！
或是教大夥一些「火」的歌，像是
火金蛄，食茶，
茶，配弓蕉；
茶冷冷，配眼。
眼花，瓠仔菜瓜；
菜瓜好煮，瓠仔粗糠；
粗糠好起火。
阿婆仔炊，
炊价臭火，兼焯火，
食一下喙箩。
有一首是阿文「改」的
火金蛄，直直
一角，予你旺梨；
火金蛄，直直去
一角，予你茭。
火金蛄，去
跋一倒，落了，
旺梨、
茭。
火金蛄，一～
火金蛄，一去……
到三更又半暝。
另一首，是阿文自己作的
火金蛄！火金蛄！
鼓仔，咧路。
你要搭去？
要去口看大。
大搬搬去
搬到三更半暝。
火金蛄，路，去
呀！在真著急。
火金蛄火。 弓蕉香蕉。 很。 价得。 臭火焦。
焯火著火。 喙箩黑嘴巴、黑。 予。 拿。 不。
跋一倒摔一跤。 去回去。 不能、法。 趟。
茭用草成的手提袋。 找。 、提。 鼓仔。
要要。 搭去哪去。
如是等等，朗朗上口的童。
阿文每次看到火，就直直唱，以那是「咒」，只要唱了的，火就自己呢！
阿文有次，跟大夥「朝」〈胤〉「囊夜」的故事。
大夥得直叫道「原火，有用！」
阿文有次，跟大夥「我告你！把火放到房，看著睡，那火，就人到去旅行，作些很奇怪、很好玩、很美的呢！不，要睡的候，要一直『火金蛄！火金蛄！你我去佚佗……』一直到睡著。」 （。 佚佗玩。）
果大夥真的跟著做呢！
第二天，竟然都跑「」阿文
阿章叫道「原你抓那多火，就是了要『』，然後叫鬼我，叫我你功、替你削、拔水果你吃……抓火你……然後，你再火，鬼我……」
阿田叫道「都是你害的，害我到我抓火，火就停到我的上，果竟然成臭……都是『臭粒仔』，都追我……被你笑得要死呢！」 （臭粒仔臭。 疤。）
阿坤叫道「都嘛是你，害我到我捏死一火，果就跟我『命』，我的嘴～跑到我的肚子…………把我的肚子，吃得剩下一皮，然後，肚子就亮呢！」
阿文得差些笑死呢！
阿文也曾作了，有於火的，它成一首「新」（自是新的）呢！
我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天上的星星亮……
我就著天上的星星，
星星就一一的跳了下；
化成了的火，
火到草原，
我握著竹扇追去，
的把火落地，
火竟然成一堆一堆
亮亮的金；
我都拚命的
那些金，
成一粒一粒，
冒著火花的……
我不及逃跑，
都被炸死了……
不知道了多久，
太出了，
用金色的光芒，
如般的刺著我
我竟然「醒」了，
原那些炸，
都化成清晨的
露珠。
在光下
亮。
大夥了，都得很奇怪，道「你的，可真是奇怪、真是好玩……你怎那作？」
阿文也不知道，小就很「作」，作了多多，奇奇怪怪的，又有趣、又好玩、又可怕、又、又刺激、又美、又馨…… 得每，或都有其寓意在呢！ （阿文已自己那些，成《的故事》。）
小小的火，是默默默默的……充了神秘，常使得阿文看得了呆。
得火，是在找什。
火，是怎的呢？
有人是人死後的魂成的。人的眼睛，亮，就是有精神，眼睛要是黯然光，就可知道那人「失魂落魄」；人死後，「眼睛」就成火了出……
阿文才不相信呢！ 果有那一天，阿文抓了很多火，放在房，竟然到了「小放牛成火」的故事。
於是火，也就更加的喜了。
初夏，
火了山遍野
提著小小小小的、
著小小小小的翅膀、
著小小小小的希望……
呀……呀……
向稻田～
向草野～
向溪～
向林……
向四面八方……
到天涯海角
找啊……找啊……
找那往日的笑、
找那往日的快……
潘文良
民八十八年三月二十六日 星期五 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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