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專訪／台灣人嫌醜她卻拍成美景 《左撇子女孩》導演鄒時擎捕捉被遺忘風景

導演鄒時擎推出首部執導作品《左撇子女孩》，入圍金馬獎九項大獎，長期旅美的她將鏡頭對準家鄉台灣，呈現出連本地人都驚豔的夜市之美；也以小女孩的天真視角，看待大人世界的荒謬。片中女孩被禁止用左撇子、傳統家庭的重男輕女、姊妹之間的勾心鬥角等，都源自於她的成長經驗，但電影卻以溫暖輕鬆的氛圍展現看來沉重的議題。

也因為旅外人生，讓鄒時擎能以一種外來的視角來看待台灣，雖然她是在台灣長大，但多年後回到這片土地，反而重新發現了台灣的美。她說，當一個人長期住在同一個城市，往往會對身邊的景象變得麻木，但對她而言，這些日常細節充滿新鮮感。

舉例來說，鄒時擎有次拍攝時想捕捉台灣街道上的綠色行人道，攝影師卻覺得那畫面「很醜」，還說台灣導演通常會避開這類鏡頭。但她認為，正是這樣的畫面最能代表台灣，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台灣的特色。她笑說，這也許就是所謂「外來視角」的好處，能看到當地人早已忽略的真實與美感。就像夜市這樣的場景，許多人擔心太髒、太亂，不知道該怎麼拍，但在她眼裡，那份熱鬧、混雜與生活氣息，正是台灣最迷人的地方。

《左撇子女孩》是鄒時擎25年來心血與生命經驗的凝聚，中間因為資金問題拖到現在才拍，但她認為等待很值得，「就像人家說的，你不能只注重結果，因為這樣就會很痛苦，所以反而是要很享受這些中間的歷程。」這25年來她與西恩貝克拍片，各個層面都得學習涉略，如製作、服裝設計、表演等，她將其一點一滴吸收，最後在天時地利人和下，以《左撇子女孩》爆發能量。

這些日子下來，鄒時擎更經歷生女當媽，讓片中母女三人如同人生不同階段的自己，小時候她像宜靜被糾正左撇子、單純懞懂地看著大人的世界；年輕時如同宜安的叛逆和迷惘；現在如同蔡淑臻飾演的母親一樣，希望給女兒最好的，但也不忘嚴厲教導。

其實鄒時擎一度讓愛女在《左撇子女孩》中客串飾演宜靜的朋友，其實女兒出生後就跟著她四處旅行拍片，拍攝《歡迎光臨奇幻城堡》時，女兒才四個月大，她也是在片場餵起母乳，「當媽媽的心情，可以讓我在這部電影裡把母親的視角發揮得更好。」

聊起年輕時的不懂事，鄒時擎笑說以前不受拘束、很愛頂嘴，偏偏父親是教官，嚴厲卻風趣，備受學生喜愛，但父親13歲就跟著軍隊來台成長，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對待自己的家人，「我如果回嘴的話我爸會打人，那時候我媽就覺得，我如果繼續住在家裡的話，我可能會被打死。」因此她14歲便搬離家，再也沒回家住過，大四畢業後即出國念研究所，如今以《左撇子女孩》回望童年和家鄉。

此外，奧斯卡名導西恩貝克擔任《左撇子女孩》的剪輯、共同編劇，和他合作20多年的鄒時擎並不擔心對方的風格會掩蓋自己的導演特色，片名既然是《左撇子女孩》，而不是《左撇子男孩》，自然有很大一部分是屬於她自己的創作視角與情感。西恩貝克以其剪接專業為影片帶來節奏上的精準與流暢，兩人的合作反而讓電影呈現出一種中西合併的獨特質感，使整部作品更具層次與特色。

也因為首部作品一鳴驚人，現在已經有片商對鄒時擎的下一部電影很有興趣，她笑說不會再等這麼久，尤其拍了《左撇子女孩》後，在籌備資金上順利許多。她經常在跑各個國家的影展時，探訪收集當地人的有趣故事，藉此累積劇本素材。因本片代表台灣報名奧斯卡最佳國際影片，她這陣子已經陸續在跑獎季宣傳，期待生日12月16日當天能收到進入短名單的禮物。

Yahoo奇摩新聞娛樂記者 許瑞麟／專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