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制男性沙文主義,「厭女謀殺罪」正式入法!義大利罕見跨派聯手,兇手最重可判處無期徒刑
義大利國會25日通過一項新法,正式把「厭女謀殺」(femicide,基於厭女或性別動機殺害女性)納入刑法,最重可判處無期徒刑(義大利已廢除死刑,因此無期徒刑已是該國最高刑罰)。這項具有高度象徵性的決定,特定選在聯合國「國際終止婦女受暴日」(International Day for the Elimination of Violence Against Women)這一天表決,並在眾議院的最終投票中獲得跨派支持——由全體237票無異議通過。
這項法律由總理梅洛尼(Giorgia Meloni)的保守派政府提出,起因是近年義大利多起針對女性的謀殺與暴力案件,引發全國不安。根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新法也強化對性別暴力犯罪的處罰,包括跟蹤騷擾、報復性散播私密影像等。
英國廣播公司(BBC)指出,事實上,義大利過去就曾討論是否需要設立「厭女謀殺罪」,但真正讓全國動員起來的,是22歲女大生切凱亭(Giulia Cecchettin)在2023年11月遭前男友殘忍殺害;當時切凱婷的前男友圖雷塔(Filippo Turetta)因為求復合遭拒絕而預謀行兇,殘忍地將切凱廷刺死後,將其屍體裝在垃圾袋中丟棄湖邊。
事件後,切凱亭的姊姊一段話,讓義大利全國民眾走上街頭要求改革——她說,殘忍將她妹妹殺害的兇手不是「怪物」,而是父權社會的「乖兒子」。
時隔兩年,經過國會漫長又激烈的辯論後,終於表決通過厭女謀殺罪,使義大利成為少數將其作為獨立罪名的國家之一。起草該法的法官尼古拉(Paola di Nicola)說:「從今以後,厭女謀殺會被分類、被研究、被看見。」
尼古拉認為,這項法律之所以重要,在於它不再把這類兇殺案美化成「愛太深」或「強烈嫉妒」,她告訴BBC:「新法可以揭露兇手真正的動機:階級、權力與支配。」最新的數據顯示,義大利去年有116名女性被殺,其中106件被認定與性別動機有關。
目前全球對「厭女謀殺」沒有統一定義。義大利的新法適用於以下情形,包括因「仇恨、歧視、支配、控制或壓抑女性」而殺人、因女性提出分手或拒絕恢復關係而殺人、因限制女性「個人自由」而造成其死亡的案件。
不過切凱亭的父親吉諾(Gino Cecchettin)坦言,即使當初有了這項法律,他的女兒也未必就能躲過一劫;他認為重心不應放在立法,而是教育。在女兒被殺後,吉諾開始反思周遭環境,並成立基金會,希望避免其他家庭遭遇同樣的痛苦。
吉諾表示:「我想知道,是什麼讓圖雷塔走到這一步?他看起來就像個普通人,他是個學生、是個父母疼愛的兒子。」但他發現,社會充斥對女性的刻板印象、男性優越,以及男性缺乏情緒管理的能力。
現在,吉諾到全國學校巡迴演講,談論兩性尊重與性別平等。他說:「如果我們從小給孩子正確的觀念,他們就不會像圖雷塔一樣,他們不會執著於『超人』或『大男人』的形象。」
然而BBC指出,要把這些「觀念」納入學校課程具有難度。近來義大利社會也為「是否應在學校推動性教育與情感教育以預防性別暴力」爭論不休;極右派議員依舊反對強制性的性教育課程,只願意接受其作為選修課,而且僅限年紀較大的學生選修。而政府提出的法案反而禁止國小進行性與情感教育,高中若要教,還必須取得家長明確同意。
根據CNN,執政聯盟聲稱這是為了保護孩子免受「意識形態操作」,但反對與社運人士則批評這項提案「像活在中世紀」。義大利民主魁施萊恩(Elly Schlein)表示:「義大利是全歐洲僅7個沒有強制性教育課程的國家之一。我們要求從國小到高中所有階段都應強制施行。只有打擊是不夠的,沒有預防,就無法真正改變,而預防必須從學校開始。」
義大利在全球性別差距報告(Global Gender Gap Report)中排名第85名,幾乎是全歐盟排名最低的國家。
批評者:法律模糊、難以執行、只是做做樣子?
該法案也面臨批評。今年初法案提出時,有團體稱它是「被下毒的肉丸(poisoned meatball)」。佛賈大學(University of Foggia)法學教授托雷(Valeria Torre)說:「我們並不缺法律,也沒有法規漏洞需要填補。問題不在於刑法。」
她認為新法定義模糊,法院難以實際使用。尤其大多數受害女性都是被伴侶殺害,要證明動機「是因性別」並不容易。托雷告訴BBC:「我擔心政府只是為了讓人民覺得它『有在做事』。」但「真正必要的是投入更多資源,解決義大利的性別不平等。」
即便支持立法的人也同意,光有這條法律不夠,還需要更全面的性別平等措施。梅洛尼25日表示:「我們已增加反暴力中心與庇護所的經費,推動緊急求助專線,也展開新的教育與宣導活動。這些都是實質進展,但我們不會停下來,必須每天做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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