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未歇（外二首）／閆敬督

閆敬督

窗外的冷雨
瀟瀟撥動琴弦
或深或淺的音符
沿草木葉脈疏通的河道
聚成深秋微涼的海洋

光線於葉片背部折返
——跳動的眼波
那欲墜的光珠
照亮生活幽暗的巷道

庭院，彈指間
槐花暗湧的潮汐
漫過呼吸的海岸
筆觸暈染處
秋意漸沉
所有關於豐饒的密語
皆在夜風中流轉

雨還在下著，琴聲未歇
遙遠的星河下
夜耕種靜默的天空
群星若現

◆秋日的湖海
浪花馱著漁人的號子
在洶湧中卷起千堆雪
這些頑皮的珍珠蹦跳著
追趕被涼風卷走的秋天

船舷壓彎了暮色
漁網裏沉甸甸的歡欣晃蕩著
港口的燈火踮起腳尖
把歸航的路線指向一張張笑臉

海風中飄動濕潤的氣息
幾只沙蟹在海灘運筆
為每一個觀海的人
呈上秋的祝辭
鷗鳥在海岸畫出一道弧線
在潮汐的信箋上
記錄內心自在飛騰的航向

濤聲一遍遍洗濯礁石
內心的平靜在此駐足
只有浪花的無眠
將絢爛而深沉的秋日風光
推向魚群遊弋的遠方

直至夜色研開濃墨
星光在空中流淌
他們閃爍的身影
指向我們嚮往的遠方

海岸線在進退之間
重複秋日湖海的密語
浪潮褪去
留下美好的斑痕在訴說往事

◆秋的筆法
深秋，在城郊道路的愜意轉角
幾只白鷺正撥開白霧
長喙探入水田鏡面
翅尖略過，泥濘綻開淺淺漩渦
雙足踩過生活輕柔的部分
水以筆的形態緩緩寫去
不相融的事物至此達成和解

水田縱橫，蟲鳴窸窣
密語織就秋意斑斕的畫卷
秋陽如剛熨過的綢緞
鋪向萬物折光的間隙
我們望向這片空曠
便擁有無限的憧憬

風，馭起無形的翅羽
翻過柵欄，撥弄城市的繁華
輕盈的，潔白的塵埃
似乎這一瞬降落我的發間

當時間再次灑落城市上空
汽車湍流，行人
已臨摹秋的筆法，熟諳笑意
歲月轉角處，白鷺高飛
除了幾聲嘹亮歌聲
於無聲處，還攜有
那些曾被風吹輕了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