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略快評】俄侵烏未達政治目標 預示犯臺代價

◎李俊毅

知名歷史學家哈拉瑞上月投書《金融時報》，主張烏克蘭正在贏得與俄羅斯的戰爭。從《戰爭論》作者克勞塞維茨的主張，「戰爭是政治以其他手段的延伸」來看，俄國發動侵略的目的，是泯除烏克蘭作為國家的存在，並向世界證明烏克蘭人並非一個民族，而是俄羅斯民族的一部分。然而，俄國自2014年併吞克里米亞以來，其軍事行動並未達成政治目標。哈拉瑞認為，俄國在陸、海、空方面取得的進展十分有限。

自2022年入侵以來，俄國仍未能取得基輔、赫爾松與哈爾科夫等戰略要地，其所稱之領土斬獲，多僅是在地圖上以大比例尺欺騙讀者之舉。2025年迄今，俄國付出20萬至30萬士兵傷亡的代價，卻僅取得烏國約0.6%領土；依此速度，俄國須付出100年時間與千萬傷亡代價，方能占領烏國其他領土。

尤有甚者，俄國雖具有人數與軍備的優勢，卻仍須仰賴北韓部隊支援。相較之下，烏克蘭在2022年2月之前與之後的一段時間內，僅以自身軍備抗衡俄軍；直至今日，亦是在西方的軍援之下獨力與俄國對抗。烏國已發展為真實無比的國家，其具備豐富作戰經驗的部隊，是歐陸國家面對俄國軍事威脅的重要屏障與資產；其在無人機作戰上的創新，亦有美國可借鑑之處。哈拉瑞指出，烏國的堅持不懈，或許是讓美國總統川普態度丕變，從2025年2月稱「烏國沒有籌碼」，轉而在9月底認為「烏國可在北約與歐洲支持下取回領土」的原因之一。

哈拉瑞並非天真的樂觀主義者，亦承認戰爭的走向取決於未來各方的決策。他認為從發動戰爭的政治目標來看，蒲亭已徹底失敗的論點，不失為臺灣發展戰略敘事的參考。與俄國相似，對臺的軍事威脅與恫嚇，意在否定臺灣的獨立自主與主體性。然而，對臺威脅愈大，愈是激發臺灣社會的危機感，進而鞏固以臺澎金馬為範圍的政治共同體意識。一旦對臺動武，其勝負尚未可知；惟只要臺灣展現抵抗的意志並為此作出各種準備，使各界相信戰爭將是曠日耗時但戰果甚微之舉，至少可使無法實現其政治目標，陷入目標與手段不一致的困境。哈拉瑞引用澳洲退役少將、軍事小說作者萊恩之言，指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3年後，以百萬的傷亡取得後者20%的領土，難謂美國的勝利，是一個良好的註解。

近期英國智庫「皇家聯合軍事研究所」揭露從駭客組織取得的文件，指俄國已為共軍提供先進的空降特戰裝備，為可能的侵略行動鋪路。在軍事準備上，臺灣固然須嚴肅因應並預作準備，但「中」俄的軍事合作，凸顯雖在國防資源與軍事規模上遠勝臺灣，仍難僅憑一已之力犯臺。這絕不意味的軍事威脅不存在，但可說臺灣的軍事準備已有一定的成效，方驅使對手發展新的戰術戰法。哈拉瑞對烏俄戰爭的分析，為我們反思軍事行動的目標與手段，以及國家之間的強弱之辯，提供新的視角。（作者為國防院國家安全研究所副研究員）